“惊醒昨日芳菲 急景流年唤得回”
·走原著线。 @一片海带 姑娘的点文
·含子熹个人向,边陲战事。OOC及笔力不足致歉
·BGM:晃儿/朱强-釉里红
年节将至,京城瑞雪初降。
顾昀听见府里家丁话语声:“原来是沈将军来了,快请进来。”
他朗声道:“季平兄!”
沈易手中还抱着个六七岁的娃娃,是他那宝贝女儿沈嫣,顾昀见着这粉雕玉琢的孩子,心下欢喜,有心逗弄:“嫣儿,好久不见,不知还记不记得我?”
沈嫣见着他,嚷着要顾昀抱。
顾昀一把抱过孩子,道:“走!哥哥带你玩!”
沈易一时愣住,对着那跑去后院的背影吼道:“顾昀,你不要脸!”
长庚刚从书房出来见着这一幕,低低的笑起来,对沈易道:“由着他们玩去,沈将军进屋喝杯酒暖暖身吧。”
侯府里都是好酒,平时顾昀都不给人喝,明明他自己也喝不成,非要当个宝贝一样藏着。沈易一时贪杯,三五杯下肚,脸颊上微微泛红。
气氛似乎被寒气凝结了,沈易突兀的冒出一句:“其实他现在这样,已经很好了。”
沈易的唇瓣轻启,话音里似乎混杂着三分酒气,那些陈年旧事就这么抖露出来,仿似个积灰的匣子里,放着的那些寻常人口中熠熠发光的传奇, 就这样平淡的叙说。
沈易道:“那时候,子熹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……”
传奇掐头去尾 只剩光辉
你咬牙说不累 焚身烈火烧明媚
边陲某地。
那风裹挟着沙土而来,锐的像刀子一样,直往人身上撞。
鸣金收兵时暮色已然褪尽。
主帅帐内,有人正报着今日的伤亡名单,顾昀听罢后微微点头,便叫他们离去了。
人散去,帐内瞬间空空荡荡的。
若说今日这份名单,伤亡数目也算是与预计相差无几,可他每次听到这样比边塞的风还凌冽的数字,总是生出几番痴想。若是每一次班师回朝,街边不再有妇人寻不着自己丈夫的身影而失声痛哭,不再有小儿懵懂间发觉自己失去至亲。
他想到这,微微一哂。
纵使他有天大的能耐,怎么奈何沙场上的刀剑无眼。
多少事与愿违 到头不过一场醉
这坛酒是前天行军途中买的,边城小镇上的酒辛辣,入喉灼灼,不似江南那儿甜津津的桂花酒有好滋味。
半坛烈酒下肚,甚么情绪都暂且抛到九霄。
他眼眸里好似被酒气蒸腾出薄薄的水雾,拉开帘子望见四围帐里的兵士大多歇下了,那门口左右守着的兵卒见他出来立即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:“大帅。”
顾昀摆摆手示意免礼:“边关风寒,左右那蛮人今晚不会夜袭,去歇会吧。”
那士兵恭敬的道了谢,退下。
他蓦地抬头,边城月悬在如墨的夜空,月是皎月,却不再圆了。柔和的光辉铺了一层在帐上,平白漾出一幅安稳的气氛。此夜静谧,月华如水,可这样的安详原是白驹过隙忽然而已,是谁都攥都攥不住的好时光。
顾昀算了一下日子,发觉已是腊月廿一,战事若是顺利,应该还来得及回京过个年。
可那又有什么好的?他那侯府会堆满了年礼,那庙堂之上的诸位恨不得将古今溢美之词拿出来夸他,偏偏那目光里混杂的全是妒忌、仇视,真心实意的夸赞敬佩少之又少。他又不靠这些朝臣的夸奖吃饭,多夸一句又不能多换一碗紫流金?好没意思,还得逢迎应付着。
明日等着他的是一场鏖战,顾昀转身便想回到帐中歇下,他没来由的想起数年前某位大人附庸风雅请他听曲,缘由记不得了,只记得富贵惹眼,玉柱雕栏也不稀奇。那伶人一嗓子清亮,恍惚是那一句:“会作山中相,不管人间事。争甚麽半张名利纸?*”
那时候的顾昀,左肩担着安定二字,右肩压着玄铁三部。
千钧之重压在他身上,他也只能咬牙扛下来。
沈易好似陷入了厚重的回忆里,半晌无言,而后才道:“那一仗兵力悬殊实在太大,我们事先没有预料他们会举国之力倾巢而出。可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,数万将士的命压在他的肩上,子熹那是生生扛了三天三夜,才等到他的副将领了援军赶来。”
一席话犹如一把把尖刀刺进长庚的身体,每一字都灼灼烫在心口,顾昀不爱在他面前说这些往事,偶尔问起也只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:“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说的,那些蛮人在我面前自然是只能甘拜下风,本侯那自然是战无不胜!”
那些金戈铁马、满地尸骨的日子,越远越好。
只为你这一杯 不饮我也醉
长庚攥着手中的酒杯,一饮而尽。
片刻后,他望着已经暗下去的夜幕,道:“天色将晚,入夜了可冷得很。沈将军同我去后院找他们俩,顺道让风吹散些身上的酒味,别等会叫嫣儿闻到呛鼻。”
他们俩缓缓走去后院,见那两个顽劣的孩子玩的不亦乐乎,顾昀手中折了枝腊梅逗弄着小女孩,沈嫣见到父亲来了,忙将顾昀手中腊梅枝抢去,跑到沈易的身前叫他抱。
送那父女二人走后,长庚转头看见顾昀发上落了几瓣腊梅,侧过身将那花瓣拂去,略带些嗔怒道:“这么大个人了,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。”
顾昀嬉皮笑脸的答道:“培养培养童趣,不行吗?”
他不等长庚答话,搂着人就往房中拐。
*引自马致远《清江引 野兴》
*下划线部分为歌词《釉里红》